江云锦在小区内的花园找到了蜷缩在长椅上的陈桢。
这家伙躺在长椅上哆哆嗦嗦的,嘴里还断断续续地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嘴角和两颊狰狞的扭曲着,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被冻的。
“喂,醒醒,起来把衣服穿上。”
无视掉几个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们奇怪的眼神,江云锦拉起了陈桢,把带来的外套扔到他手上。
“为什么不回你哥哥家?”
“……”
陈桢望着江云锦沉默不语,手紧紧地攥着衣服。
说实话,在江云锦看到陈桢变成男人以后,她非常头疼。
也许是因为绝大多数女人都是潜在的双性恋,陈桢完全能够接受枕边人的变化,甚至有时候会和云麟姐一起参与到打扮‘小妹妹’的过程中,但是江云锦作为一个二十五年的钢铁直男可从来没打算喜欢上一个男人。
“你恨我吗?”
江云锦缩了缩手,把手藏进了厚实的袖套里,她为了找到陈桢在小区来来回回找了两圈,手都快被冻僵了。
“恨啊,但这就是婚姻,你也恨过我,咱们俩还不是住在一起过日子。婚姻这东西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纠缠,撒谎,猜忌,最后还是回到一个床上睡觉。”
“可我害怕晚上再控制不住自己。”
变成男人以后陈桢还没适应自己的身体,他害怕自己再伤害到云锦,害怕再陷入到那种无理智的狂乱中。
“那你打算出去流浪吗?学吉普赛人一样,开辆车睡大街?”
轻笑了一声。
江云锦在嘲笑陈桢的畏缩和不作为。
“回家吧,多拜拜你的菩萨,把你能穿的衣服收拾出来,别在这当鸵鸟了。我现在可没有时间怨恨你,我还要赶紧振作起来干掉林秋原那家伙呢。”
回家的时候,齐锋还在家门口的楼道杵着,见到江云锦回来还递了一杯咖啡过来,醇香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楼道,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下午来我这一趟吧,我在小区门口开了家咖啡馆,新业开张,有没有兴趣剪个彩?”
齐锋好奇地看了眼陈桢,这个紧跟在江云锦身后的男人似乎情绪稳定了一些,不再像第一次见到那样神经质。
“行吧,怎么想起来开咖啡馆了?”
“总要有点收入吧,家里把我卡给冻了,就剩下‘小金库’里的几十万能用了,总不能坐吃山空啊。”
咖啡馆能挣钱?
也不知道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愿不愿意喝那苦不拉几的咖啡。
不过无所谓了,齐锋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是回家让父亲教训两句而已。
“你试试我那几件西服能不能穿,咱们去给齐锋剪个彩。”
陈桢的情绪不高。
对于陈桢来说,他可能这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打击’,他从小乖巧,从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昨天晚上像是被恶魔低语控制了一样。
也许还有齐锋的因素在里面,现在的陈桢越发不想江云锦去接近那个男人。
这些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脸上碰撞,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于是他只好站在江云锦面前好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把双手背在后面,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站着,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云锦瞧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别想了,要是觉得难受,剪完彩了以后我带你去喝点酒。”
喝酒。
这是江云锦解决烦恼的方法。
她不知道怎么开解陈桢从自惭中走出来,也不知道怎么破除这种尴尬的氛围,不过只要一杯酒下肚,什么忧愁烦恼都会被忘记。
也难怪人家曹操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美酒入喉醉生梦死的事情,江云锦算是再熟悉不过了。
齐锋的咖啡馆开在小区门口的街上,紧挨着一家超市,店门口摆着一块小下马石,门上悬着块匾,上书自由二字,字体雄劲有力,神气畅然,像是位浸淫此道多年的老人写出来的。
“请我房东写的,怎么样?那老头家里摆了一堆字画,我一看就是行家。”
“字挺好的,就是你这咖啡馆叫自由,名字有点怪。”
“我觉得挺好的啊,这本来就是我出来的初衷,这叫时刻提醒自己不忘初心。”
今天的齐锋穿的很正式,西装笔挺,身上还喷了古龙水,依旧是那天在酒吧见到的职场人士打扮。
剪彩仪式没什么人来看,齐锋就请了云锦一家和乔贵志,毕竟铺子不大,就是四个人围在小小的店门前也显得有些拥挤。
齐锋两手把彩带拉直,递到云锦身前。
“开店大吉。”
‘砰’
剪成两段的彩带刚刚落下,乔贵志手里的礼炮就被拉响了,漫天都飞舞着彩片,齐锋把自己的西装往天上一扔,像是毕业的学生一样开心的大叫起来。
真是叫人无语。
齐锋放着大好家业不去继承,非要跑出来追求什么自由,若是以逆反心理来看,快三十岁的男人逆反也未免太晚了些。
或许真是脑子抽了发疯,毕竟这家伙还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所以说脑子抽了也是很正常的吧。
江云锦掸掉落到身上的彩片,向身边的陈桢摇了摇脑袋。
“小桢,突然想起来过年的时候我被宋文从酒吧拉去看了个电影,里面有句台词我印象挺深的。”
“什么话?”
“让人类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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